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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1.
凌远第一次见到李熏然，其实是在警局。正巧他外出，在公交车上手机被偷了，本来也没抱着能找回来的希望，例行去报个案而已。
小偷的长相衣物他还记得，刚刚做完笔录，正想询问能不能离开时就被女警叫住。
女警一边看着监控一边问询：“是黑色上衣还是蓝色上衣？”
“黑色或者深蓝色。这两个颜色有点相近，我看到的是深色。”
“行。”女警点点头，示意他稍等，提起了对讲机，“李队，你在XX路附近吧，公交站有个人准备行窃，特征是……”
“好了，凌先生你在一旁等等吧，待会儿带回来了请你帮忙认一认。”
“嗯，麻烦了。”打过招呼后，凌远坐在长椅上等着。
不多时，就有一群人压着一个黑衣服的人进来了。领头的是个年轻的小伙子，凌远看他也就二十出头，便装，身形有些瘦弱，看起来不像有力量的人。
他凶狠的扭着嫌疑人的胳膊，出声也是带着凌厉的：“老实点，别动。”
很快的就将他压进了后门。凌远收回了之前的看法，这小伙子绝对是有力量的。
“副队。”周围的其他警员这么叫他。
李熏然点点头，走到凌远面前：“凌先生是吧？”
指认嫌疑人的过程并不怎么困难，李队公事公办，将凌远的证词记好之后就送他出去。
“谢谢凌先生的配合，不过他们已经转移销赃了。实话说，我觉得追回来的可能性不太大。”
“没关系，李队帮了我大忙了。”凌远抽出一张名片，“今天我还有事，有空联系我，我请你吃饭。”
李熏然接过来一看，第一医院院长，拒绝的话到了嘴边也吞了下去，眉眼一弯：“好，那就麻烦凌院长了。”
手机是找不回来了，朋友却多交了一个。
也不亏。

02.
他们两个谁都没有想到第二次见面那么快。
“凌院长！”急诊科的医生匆忙打电话过来，“有个警察在救援活动中出事了，刚刚送来抢救。情况比较复杂，需要多科会诊。”
“我马上到。”
愣神只有一片刻，救人最重要。不论是为了一个有着一面之缘的朋友，还是为了兢兢业业的警察先生。
“患者李熏然，多处……”
凌院长认真的听着病情报告，准备好了多种手术方案，并选择了最好的那一种。时间不多，却还是把术中考虑因素全部考虑清楚，为了更完美的完成手术、解救患者。
这次他不是被偷了手机的受害人，而是第一医院的院长，胆肝科的大专家，李熏然手术的主刀。
李熏然。他想，你撑住了，我来救你。
“手术很成功。”凌远摘了面罩，对着来的李熏然同事说。
几个毛头小子，惩奸除恶的时候比谁都英勇无畏，这个时候却如同孩提天真，也不管场景身份，蹦起来就是一阵欢呼。仔细看看，大小伙子的眼眶中甚至留了些红红的印记。
同时，凌远也松了一口气。
“好好调养就没问题了。”

李副队是因公负伤，医疗费由局里负责。凌远作为他的主治医生，自然也要负责后续的调养跟进。当他巡完一圈房来到李熏然的病房时，一打开门，就看到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他。
只不过看到来人是他之后，略显失望，依然坚强的同他打招呼。
凌远点头：“李副队，又见面了。”
“原来凌院长你是我的主治医生啊，好巧啊。”卷毛小警官笑着挠了挠头。
各项指标正常，恢复的水平挺好的。
凌远满意的点了点头。
“副队副队！”二人顺着声源看去，小警察收到来自副队的目光和来自院长的目光双重凝视，一惊，抖了抖手中的东西，试探性的问道，“晚饭？”
“给我吧。”凌院长先接了过来，仔细查看一番，“你今天刚做完手术，不适合吃这些，想吃改天再吃，等我会儿。”
李熏然瞧着凌院长离去的身影，无辜的眨眨眼。
那明明是我打赌胜利的果实。
小警察凑上来问道：“这次算吗？”
“不算！我没吃到。”
小警察苦着一张脸，算着下个月的工资还够不够。
不多时，院长又走了回来，手上的方便袋不见了，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碧绿色的保温壶。
“喝点这个吧，我没提前准备，委屈你了。”凌院长一边收拾碗筷一边说着，惹得旁边的小警察一阵笑。
他眨眨眼，发现自家副队跟医院院长又齐齐向他看来，忙收敛：“副队！队里还有事叫我回去，院长在我放心，那我先回去了啊，改天再来看你！”
然后溜之大吉，留下凌远与李熏然面面相觑。
“你们当警察的，干事效率都这么高？”
“呃……争分夺秒，解救人民嘛。你们当医生不也是？”
凌远一想，深以为然，连连点头：“喝粥吧。”

03.
李熏然出院的那天，得到了一院凌院长的亲身服务，李熏然受宠若惊，在坐上薄靳言的车之前还跟凌院长打了个招呼：“谢谢院长，我还会常来的。”
这让大院长想到了他入院的时候，脸色阴沉：“还是别来了。”
人民警察一愣，忽的笑出了声。他也不想这样来了，下次还是换个方式吧，探亲访友，都不错。
凌院长的手机号早被李熏然存入了手机里，于是他只是摇了摇自己的手机，潇洒万分，在薄靳言的催促中上了车。
只留下了还未接受到信号的凌院长，不过此时的情形也不允许他多问，过会儿有台手术要上，匆匆送了李熏然离开，并祝他永远不会再回来之后，凌远才踏上了继续工作之路。

连台了几个小时，凌远再次拿起手机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，午饭都没赶得及吃。
他拿起手机一划，却发现多了两个未读消息：一个是短信的，来自于139xxxx2617，内容只有一个小狮子的表情符号。一个是微信的，[警校一根草]请求添加你为好友，账号是手机账号，139xxxx2617，头像是——李熏然。
凌远动动手指，点击了同意。
礼尚往来，他也给小李警官回了一个表情：/微笑。

然后，他就看到本应该跟他在聊天的人，站在他的面前，笑眯眯的同他打着招呼。
“礼尚往来。”李熏然将保温壶放在院长室的小茶几上。
“……谢谢。”一碗粥摆在他的面前。不得不承认，凌远现在的心情有些复杂，这么多年以来，他的饭菜要么是自己做，要么是外卖，有时工作忙了便顾不上吃。久而久之都落下了胃病。但是他仍然不改，工作繁重，顾不得吃饭的时候仍占多数。
凌远细细品尝了一番味道，点头赞扬着：“不错。”
“真的吗，我这可是第一次下厨！”
“第一次煮成这样很好了。我第一次做饭的时候，差点连锅都烧了。”似乎是想起了当时的状况，凌远也忍不住笑了起来。
李熏然也笑，单手撑颌，瞧着凌远。瞧得大院长有些不自在，顺着他的目光审视自己一番，也没有什么不对的啊。如此这般，他便放下心来，一边跟小警官对视，一边慢条斯理的喝粥。

最终还是李熏然先撑不住了，孩子心性让他噗嗤笑出了声，边摇头边摆手：“我们这是干嘛？你还好歹有饭吃，我只能看着。”

凌远想了想，又取出了一个备用的便当碗，给李熏然盛了一碗粥。筷子规规整整的码在他面前。

“喝吧。”凌远真诚的。

李熏然慢吞吞的把碗端起来，有些怀疑的想，这东西应该是我做的吧，怎么有种凌院长才是主人的感觉。

一碗下去，李熏然对自己的厨艺有了深刻的认识，而看着凌远面不改色的样子，目光中又多了一丝钦佩。

吃饱喝足，夜色也渐渐深了。

“你开车了吗？”

“没有！”挣扎了一秒钟，李熏然果断选择忘记停车场里的那辆小白车是他的这个事实。

果不其然。凌远捞了一件大衣穿好，拍拍小李警官的肩：“这么晚了不好打车。你家在哪，我送你回去。”

出租公司如果要听到这句话，铁定要闹。可现在听到的只有小李警官，他笑眯眯把地址告诉了凌远，然后十分乖巧：“谢谢凌院长！”

04.
李副队最近有点烦恼。警队给了他三天假期，加上他调了两天休班，如今空出了五天的时间。
他倒是有事要忙，出警之前他就有打算，住在家里的时间太久了。跟家里人商量过，双方各自同意，李熏然要搬出去住了。
不过这事一出，李母有些舍不得。李局长倒是明彻，安抚安抚自家夫人几句，随儿子去吧。李母也是明白人，纵使不舍，也不会明面表现出来。
只是房源成了一个大问题。靠吃工资的李熏然才工作几年，当然还没有独立买房的能力，最好的方式只有先租房。
心宽似海的李副队交给了中介公司。
凌远近日也有烦恼。偌大的房子只有他一个人住，韦天舒来过几次，连连抱怨，说他这里没有人气，得找个人来镇镇宅。
工作繁忙的凌院长也交给了中介公司，并列了一长串要求。
中介公司一拍即合，凌院长跟李警官同时收到了一个短信。
衣冠楚楚的李熏然坐在订好的酒店，眼尖的瞧到了西装革履的凌院长。
“凌院长。”他打招呼，“好巧啊，你也在这吃饭啊？”
“对啊，我等人。你这是？”
“巧了，我也等人。”李熏然看看时间，“这都晚了五分钟了，现在的人真是没有时间观念，你等的人呢？”
“刚刚看了一圈，也没看到，估计还没有来吧。”
“那没事的话就先坐我这吧。”
“行，麻烦你了。对了，最近怎么样？”
“挺好的啊，队里也没什么事，都能应付的来。这不，还给我放了个假，我就来忙自己的事了。”
“我是问你的身体，后续有什么并发症或者不舒服的吗？”
“哈哈哈，这是医生的售后服务吗？”李熏然哈哈大笑，“放心了，凌院长，我好得很，昨天还去健身房里大干了一场呢！”
“没事就行，有什么情况提前联系我们。”
“好嘞！”
“咳咳，对不起啊，路上塞车我来晚了。”姗姗来迟的中介对他们两个人抱歉一笑，然后左看看右看看，“你们两个认识啊？”

凌远跟李熏然对视一眼，一阵沉默，世界真小啊。
还是凌远先打破沉默：“不好意思啊，熏然。今天跟3床病人家属交流了一下，时间有点久，我来晚了。”
李熏然摆摆手：“没事没事！院长工作认真，我亲身体会。都是为人民服务嘛！”
“嗯，为人民服务。”像是被他感染一般，凌远也不自觉的笑了起来。
“那……我们点菜？”
“好。”
两人相谈甚欢，在旁边插话多次无果的中介心里苦，你们这么熟还要我来干什么！
晚上又去了凌院长家看了看房子，李熏然对房子十分满意，凌远对李熏然非常满意。
细节敲定。隔日，小李警官请了搬家公司，正式跟凌院长成为室友。

05.
警队最近有个传闻。
一传十，十传百。
从小李警官不知道为什么搬家了。
到李副队突然搬家了，里面肯定有什么特殊的原因。
又变成了副队搬家是不是因为他恋爱了？
最后小李警官听到的就是这句：李副队搬家是因为他喜欢上了一个人，李局长不同意，所以他怒而搬出去住用来跟家里抗争。
于是这几天办公室里其他人看向他都带着支持的目光，还时不时的比着加油的动作。
对面的小胡还拍了拍他的肩：“副队你能行的！新时代了，我们都支持自由恋爱。”
小李警官摸了摸头，马克思主义懵逼。
苍天可鉴，他是一只黄金单身狗。
处男之身都没脱，哪来的恋爱可以谈啊？
第一医院也有个传闻，凌院长家里有人了。
这消息来源靠谱，是韦天舒韦医生说的。他说，那天路过凌院长家里，看到有搬家公司，老凌肯定跟别人暗渡陈仓了。
一传十，十传百。
谣言到最后总是脱离原来的版本，加上护士们的添油加醋，已经偏离主线发展成了一个完整的、虚无缥缈的故事。
护士站的护士们描绘的有声有色，活生生一个凄惨爱情故事。小护士们听得眼含泪花，在她们身后的凌院长听得云里雾里。
凌远：她们口中说的院长是我吗？

不过故事听多了，还是有些代入感。
比如凌远开门之后，见到李熏然在家里等着他的时候，竟然生出一种金屋藏娇的感觉。
凌远：……
他迅速把脑中奇妙的想法丢掉。
“院长，早啊！”李熏然元气满满的冲他打了招呼。
“下午好啊，熏然。”
“哈哈哈！”小李警官挠挠头，“院长你知道吗？今天我听说了一件特别无厘头的事……”
小李警官滔滔不绝的说着今天在警局发生的“趣事”。
凌远认真听着，他的目光逐渐从他的脸上移到了唇上，瞧着它一开一合，吐出许多美妙的字眼。
——真想尝一尝那是什么味道啊。
他也确实这么做了。瞧着李熏然讶异的目光，凌远试探性的问道：“要不我们……将错就错？请跟你的同居对象交往吧。”
片刻沉默，事实证明凌远还是在听他说话的。
小警察突然轻轻的在大院长的唇间啄了一口：“礼尚往来。”

06.
警队的小李警官恋爱了。真巧，第一医院的凌院长也是。
这次不是谣言。